艾米一下子被惊醒了。
被水淹没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以至于艾米好像真的才被水中捞起来一样咳喘了好久。
“哦哦,你居然醒了呀,小姑娘。”
眼睛终于聚焦了一点,眼前的光并不明亮,甚至是有些暗淡,但这种毫无过度的从暗到亮还是让艾米不适应的眯了下眼。鼻端飘来一丝淡淡的血味。
“伊德!”艾米打了个激灵,伊德就趴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床上,他后背的皮肤完全被切开了,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床板,看那些血迹的状态有些已经完全凝固了。
“伊德!醒醒!”艾米大声叫着,拼命的挣扎,可她的手脚都被被手铐牢牢的缚在她身下的椅子上无法动弹。
“别叫了,死使小姐,一会就轮到你了。”画皮鬼慢条斯理的把手套戴在手上,又把手放到一种透明的溶液里仔仔细细的清洗起来。
“你知道我们。”艾米恨恨的看向它。
“没什么奇怪的吧,几乎所有智慧足够的同类都知道你们。”画皮鬼把手从溶液里拿出来,仔细的在伊德背上的伤口处抹了抹。
“!”画皮鬼的话着实让艾米吃了一惊,难道……
画皮鬼露出它锯齿一样的牙齿,冲艾米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你知道怎样才能完整的剥下一张完整的人皮吗,小姑娘?”画皮鬼轻轻的抚摸起伊德背上的伤口,“从头顶一刀划下直至尾骨。”画皮鬼伸出手指做了个划的动作,“然后,在手上沾满肝素,防止血液过分凝固破坏皮的完整性,其实我以前都不用这个,因为它对人皮一点也不好,不过你这次打扰了我,让血凝了,所以我只好用药了。”画皮鬼“咯咯咯”的笑起来,“不过没关系,反正你待会可以陪给我一张更好的,你的皮。”
“然后,把手从肩胛骨的位置**去,轻轻一掀,脸就被完整的剥下来啦。”画皮鬼没有真的做,而是闭上眼睛,一脸陶醉的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
“伊德,快醒醒,醒过来啊!”艾米焦急的喊道,伊德却还是一点清醒的迹象也没有,脸上甚至还挂着幸福的笑容。
“放心吧,小姑娘。”画皮鬼“咯咯”笑着,“即使整张皮都被剥下来,他一时半会也死不了的,我不会让他死,因为人一死心肝就不好吃啦……对了我们剥完了脸,接下来就到了我最喜欢的部分,咯咯咯……人还没死之前,人皮总是保持着那种充满活力和弹性的状态,这时候从肩胛骨把皮轻轻一撑,它就轻松的绕过肩膀,之后的过程就像摘手套一样轻松容易,那感觉真是美妙到极点……唉,我这么和你说你也体会不到,还是让我来给你演示吧。”画皮鬼说着,将手轻轻的从伊德肩胛骨处的伤口处,插了进去。
“哗啦”“乒”“乒”画皮鬼抬起头,艾米已经摆托束缚站在那里,脸被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不知是什么液体“滴答滴答”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小姑娘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画皮鬼惊奇的看着艾米,手却连抖都没抖一下,“你能从自己心底最期望的梦境中回到现实已经够让我惊讶了,麻痹光线的作用那么强现在你居然还能站起来,不过也仅仅如此吧,你救不了他的,不过你倒是成功的让我无法立刻杀了你,起码要等到那个被你藉以逃脱而砍掉的大拇指长出来。”
“别说大话了,卑微的死灵!”光球从艾米完好无缺的右手中冒出,凝出的却不是她常用的苗刀,而是一把寒光烁烁的巨大镰刀!脚步虽然有些踉跄,但依然稳定无比,艾米缓步走出阴影,她高昂着头就像在俯视世间的一切,脸上的表情冷漠淡然的好像她的左手不是仍不断在流着血。
画皮鬼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它慢慢将手从伊德身上抽出,它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死使。鬼怪的眼睛对能量很敏感,然而在画皮鬼的眼中,竟然无法从艾米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能量,好像面前只是个普通人!但直觉却告诉它,应该舍弃这屋子里的一切立刻逃走,事实上它也的确这么做了。
只见随着一团黑雾从“女孩”里冒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朝门口冲去,“咯咯咯咯……再见了……”黑雾里传出得意的笑声,而就在它冲到门口,只差一步就能冲出去,它却很突兀的一下子停下来。黑雾凝出一个人形,它好像艰难的回过头,看见艾米正站在它身后,而她手中的镰刀已经将它整个贯穿。
“你……怎么可能!!”黑雾还挣扎着想说什么,却随即消散了,只剩一架骷髅随着艾米手中镰刀的消散轰然倒地摔成一地碎片,然后这些碎片也全部化为烟尘消散。
艾米瘫倒在地,“啊……”她死死握住自己左手的伤口,痛苦的甚至都无法大声叫出声,即使基础同调率已经降到百分之九十五,但艾米仍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承受的了贸然治疗的后果,何况治疗的时候还要带来额外的疼痛。艾米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咬牙将自己的伤口紧紧的扎起来,又在地上躺了一会,才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朝伊德走去。
伊德一直睡了整整三天三夜,连他身上的伤都快好了,直到第四天清晨才终于醒过来。
“呃……”伊德**着一点点睁开眼睛,“我记得……嗯?我家?艾米?”
“别看了,是我把你弄回来的。”艾米双手环胸凉凉的说到:“某人可是害我旷课整整三天,怎么赔偿我?为了泡妹子连命都不要了吗?”
伊德清醒了很多,他刚要开口说话,忽然面露古怪,继而又露出了往常那个嬉皮笑脸的样子,“反正你也看了我**,我们两清了。”
“鬼才看了你**!”艾米真恨不得上去扇他丫的,不过考虑到这货现在还是伤员,生生忍住了。“你的外套加随手扯到的床单。”艾米没好气的说。
“那你的手怎么了?”伊德忽然轻轻的问道。
听到这句话,艾米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眼泪差点掉下来,酝酿了三天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她慌乱的把已经重新经过包扎的左手藏到背后,偏过头故作赌气的样子说道:“我没事,不用你管。”然后不等伊德说什么,艾米又说道:“我决定了,放弃副人格了。”
“这还真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伊德轻笑道:“你怎么就想通了呢?”
“因为我发现,你说的都是对的。”艾米怔怔的看向窗外,“我不能再骗自己了。”然后她故意微笑着对伊德说:“话说你怎么不问问你到底怎么了?”
“不用,因为我都记得,一只可以用人皮来屏蔽灵盘侦测和鬼怪出行规则的画皮鬼嘛……”伊德好像也想表现的轻松一点,可到最后连个勉强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他转过头去不再看着艾米。两人又开始陷入一场长久的沉默。
“我都想起来了,艾米,我都想起来了,我成为死使的原因……原来不是没有,而是被我忘记了。”伊德静静的说着。
“我三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把我丢给爷爷奶奶抚养,等到我十二岁的时候,爷爷奶奶也都陆续的去世了,而我爸妈也组了各自的家庭,他们刚开始把我寄养在亲戚家里,说的多么好听,其实就是谁也不愿意真承担我这个责任,幸好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把他们的房子留给我,否则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可笑他们虽然不愿意抚养我,但还理所当然的自认为是我的亲人。亲人?我哪还有什么亲人!那时我就想啊要赶快长大,然后我就能彻底摆脱那两个人,抛掉所有这些令我厌恶的过去。”
“可能是因为这样吧,那时候我总是很孤僻,表面上看起来我也和其他男孩一样有一堆每天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每天计划着怎么调皮捣蛋,可我的心离所有人都很远,我从来没真正对别人敞开过心扉。因为……”
“因为没有心,就不用伤心。”
“后来,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她叫安娜,可我不敢去表白……然后直到发生了意外,临死的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我这一生竟然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也没留下,我死后连个真心为我哭的人可能都没有,我从没真正体验过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于是我就许愿,如果我能活下来,怎么样都可以。”
“于是我活下来,成为了死使。”
“我一出院,就去安娜表白,原来向别人敞开心扉根本没那么难,我成功了!但是那时候我才二十六岁。”
艾米一直听得很认真,但听到这里是时候她忍不住插嘴道:“二十六岁?伊德你不是说你刚成为死使就停止了自己的时间……你不是二十八岁吗?”
“是啊”伊德苦笑着继续说:“二十八岁,我和安娜开始谈婚论嫁了,就在那年的万圣节,有朋友提出我们去鬼屋探险……而他口中所谓的鬼屋,其实就是当时我住的城市周围山上的一幢被废弃的房子。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死使了,还有什么鬼怪能伤害我,况且大家定的时间是十一点,我想只要能在十二点之前结束,那就没事,可没想到……”
伊德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继续说下去:“我们上山的时候碰到一个背包的大叔,他说他是个灵异爱好者,既然大家碰上正好一起去,我当时见识远不如现在,没在他身上看不出什么不对,于是也没有反对,于是……于是最后,我一个人也没救到,除了我自己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被掏心挖肝,血肉模糊的尸体……而我……只能抱着那具属于安娜的尸体,目送着死神带走他们,安娜还向我挥手告别!”
“之后我晕倒了,等我醒过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我丢掉了关于她的所有记忆……我是一个永远只有二十八岁的……”
“死使!”
伊德的身体在颤抖,艾米也不想戳穿他,她低声问道:“所以,那张皮就是安娜的,是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因为两人的心里都很清楚。
“艾米。”伊德转过头来低声说道:“请你……请你……一定不要离开我,求你了。”他眼中充满希冀。
艾米默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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